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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一次课后思考题,大家回去好好想一想。
我们的课真的要结束了,我有点舍不得大家,最后再啰嗦几句:真相很重要,好奇心是我们的本能,但我们时时刻刻要面对的,是人。
谢谢大家,谢谢给我的公开课录像的摄影师,谢谢我的研究生小杨把我每堂课的文字稿都整理出来。谢谢。
(同学补充提问:小丽的病就这样好了吗?)
不,我说过了,我始终不知道她患的是什么病,也没找到过病因。小丽有一些明显异于常人的病症,这不是装出来的但除此以外,她对世界的认知没有问题,逻辑思维也正常。她面对我的时候,只提出了她的需求,她请求我判定她需要住院治疗,五六年后,她不需要了,就来让我结束这项诊断。
(同学发言:这算是姑息纵容吗?)
很有意思,小丽自己的“花环”系列文章里也多次提到了“纵容”这个词,有心的同学可以自己找找看。我无法回答你的问题,我反而要问大家一个问题,这也是小丽的病案中我反复问自己的,那就是:我给了小丽需要的——她要住院,即使她的病未必就达到住院标准。她要住院,我给了她住院,这算是一种治疗吗?如果算,那这种治疗应该怎么形容,我治疗了一种我自己都不懂的病?如果不算治疗,那我的行为算什么?刚刚同学已经提出一种可能,他说这会不会是一种“纵容”。而在整个病案中,我始终有一种很明确的感觉,就是针对小丽,我给出了一种我自己不知道是什么,只知道是她需要的一种东西。不是“住院”,住院是这样东西的“形式”,就像是礼物的外包装,但包装里面是什么,我不知道。
人可以给予别人自己都不了解的东西吗?
所有学科的尽头是哲学,这话其实说的是边界的问题。在小丽的事情中,我就触摸到了心理治疗的“边界”,我的行为把我带到了的人类文明框架边缘。框架里面,物理法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,可到了这个边缘,是非对错、时空秩序,一切都暧昧不明,伸出手指尖,我也许触碰到了什么,但超出了我的感知范围。
这手指尖一丁点大的一瞬间的触碰,让我思考终生。
——完——